有故事的林蛙
黃昏時分,窗外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,劉師傅說:今晚會有蛤蟆下山,食堂開過飯,咱倆照蛤蟆去。蛤蟆也是知冷知熱的,天涼了,它們在山上待不住,開始跳河了。
劉師傅說得不差,林蛙是兩棲動物,深秋下山到河里貓冬,春天早早地再從河里跳進岸邊的水泡子里產卵,然后就爬進山上的林子里,在森林里看葉綠葉黃的變幻。蠻會享受生活的。
我和劉師傅劈了幾塊松明子,披上了雨衣,一個人拎著一個編織袋,走出作業區職工宿舍。我們倆舉著燃燒的松明子,順著天橋作業區的大道朝山外搜尋。那晚,蛤蟆似乎是在集中大逃亡,我倆每走十幾步就會碰到一個。蛤蟆夜間見到光亮就不動了,在那兒蹲著等著你去拿。不到一個小時,我和劉師傅每人抓了六七十只。劉師傅說:夠喝酒的了,咱倆回去吧,留幾個,咱明年好來抓。
我到林場上班后,也成為捕蛤蟆的行家里手。有一回我和妻子與一女工友結伴,到十余里外的文字溝用小網捕蛤蟆,太陽落山時蛤蟆爭著往網里鉆,可我們還要往回趕路,無奈只好收手。
我到城里上班之后,有人聽說我懂捕蛤蟆的門道,便慫恿我重操舊業。那一回北京一家大報來了位記者,招待朋友,集安人總是拿出最大的熱情。我和小城幾位文藝名流帶上炊具進山。在一處朝陽的山坡下,一穩水漫子上面有一急哨子,我十分專業地告訴大家停下來,就在這哨口下網。那天,蛤蟆也是紛紛往網里涌。有位女士負責往岸上遞蛤蟆,岸上接的那人名叫岱宗。女士先是喊岱宗一個,后來興奮了,變成一個岱宗。升火時發現帶的鍋有個洞,我找個柳木棍塞上,一縷炊煙在河邊裊裊升起。多年后,我再見到岱宗時,講起一個岱宗的故事,岱宗只是嘿嘿地笑。
天然林禁伐后,我的一些工友選擇了承包河段,進行林蛙人工養殖,腰包不同程度地鼓了起來??吹剿麄兡樕咸顫M的笑,我想,說到底這都是長白山賞賜的飯碗。
我早已放下屠刀,許多年也沒去捕蛤蟆了。去飯店不愿碰蛤蟆,有一種本能的抵觸。當然這也與自己的錢包有關,更主要的是隨著時光的推移,對大自然平添了更多的敬畏。